中國古典文學的集大成之作《紅樓夢》中充滿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其寫作手法與敘事方式素來是文藝學研究的熱點議題。《紅樓夢》從書名到細節描寫，無處不折射出哲理與藝術的交融。紅學大家汪道倫先生對這一問題作了詳盡、深入的分析：

石頭的“有”和“無”。《紅樓夢》又名《石頭記》。兩個名字比較，前者華而后者樸，華有華的情韻，樸有樸的內涵。若從哲理的角度看，后者要優于前者，難怪脂評系統的版本大都以《石頭記》名書。《石頭記》是石頭所記補天石入世后的離合悲歡、興衰際遇的事實，這是名正言順的。從藝術手法上看，石頭既是比興托喻的繼承和發展，又是“一物立義”的發揚光大;既是神話新編，又是奇巧布局。這些都是藝術上的獨步。若從思想意蘊來看，它應該是《紅樓夢》哲理體系之綱。

石頭的“情根”。“情根”被石兄帶到塵世來，就為《紅樓夢》的“大旨談情”奠定了基礎，并形成一種必然趨勢，使與生俱來的情和后天人為的理，始終相對而相成。這樣全書的總綱目就渾然天成，情與理相對而又相需相生，“情根”就在這相對相生中貫穿了石兄的一生，搏擊了一生。

從哲學上看，“情理”即恰到好處的“人欲”，而“人欲”正是產生天理的母體。《紅樓夢》中“追蹤躡跡”的事件，也即《紅樓夢》情理的載體。寶玉的理在情中，而情理又均在事中。大而言之，凡是《紅樓夢》中一飲一食之事，均可以成為《紅樓夢》情理的源泉。因為一飲一食之事和百年旺族的興衰際遇構成了事態的整體，也就是說，在一飲一食之事都納入了《紅樓夢》事體情理之中。反過來說，《紅樓夢》中的事，又是人們在情欲驅遣下的種種作為。一飲一食之所以成為“事體”中的情理，是因為一飲一食為人人所需，它涉及整個人類社會。因此，事體和情理的關系，又是在人的情欲能動作用下所發生的種種事態。

《紅樓夢》在談及“情欲”時，往往將古典哲學思維置于文字的細枝末節中，汪先生從哲理與藝術多角度剖析，對《紅樓夢》的寫作手法予以高度總結，抽絲剝繭，從宏觀到微觀，從抽象到具體，將已有的文藝理論與《紅樓夢》文本有機地結合起來，作出分析與判斷。關于《紅樓夢》與古典文學那些事兒，汪先生的《〈紅樓夢〉與史傳文學》一書中有著更豐富的內容。

關鍵詞： 哲理 藝術 交融 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