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試教育往往會促成思維定式，讓人們更傾向于用最快的方式解決結構明確的問題。然而，現實世界的問題要復雜得多：有時人們意識不到問題所在；有時是弄不清楚問題的屬性；有時則發現問題本就是無解的。所以，戰略制定者有必要控制住即刻分析、馬上決策的沖動，先問自己兩件事：問題出在哪？以及，是什么問題？

問題在哪？

在面對亟待解決的挑戰時，不少企業由于缺乏認知和緊迫感，在制定對策上總是晚一步。

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很多。如果企業當前的業績并未受到明顯的威脅，那么領導者可能判斷為一切順暢、前無隱患。銷售額、增長率、利潤率和生產力等常規統計數據可以強化這種判斷。然而，數據僅是對過去業績的延遲統計，不能說明未來發展的潛力。在一個動態發展的環境中，當前的成功不等于未來的成功，高利潤率也可能是企業未來投資后勁不足的一個信號。

(資料圖)

決策者需要主動思考才能透過幻象看到現實。思維模式具有粘性，如果不被刻意糾正，很可能持續存在。生意是什么？它是如何運作的？也許我們的思維已經模式化了，把這些問題看作客觀事實，而不是主觀選擇，盡管選擇仍是多樣的、可變的。

破局的辦法是：要有充分的意識，不斷挑戰支撐過往成就的隱性假設。杰夫·貝佐斯曾言，亞馬遜總有關張的一天，保持“Day 1”的謙遜和渴望至關重要。還有的公司通過設立專門小組 “Red Team”來檢驗當前的戰略和提案，或是雇傭黑客探測、攻擊企業防御系統，來測試網絡安全。

為了滿足團隊情緒、達成共識，部分員工被迫沉默——因此，需要一只積極的操盤手提出和保護關鍵性分歧。部分特立獨行、持懷疑論的員工，之所以還能留在企業，CEO個人發揮了積極的保護作用。否則，這類人往往被直屬領導撤職，或由于他們爭議性的作用不被欣賞而流失了。

最終，制定戰略的過程可能會變得生搬硬套——部分情況下，戰略不過是財務規劃或績效談判的演習。重新找回戰略過程的新鮮感，把握戰略的核心要義，可通過以下途徑：讓外部人士參與進來，有意發掘不同觀點，擴展想象力。

簡而言之，決策者需要主動作為，否則很難發現問題、解決問題。

是什么問題？

先定框架，再談打法。商業問題的原始構思幾乎都是缺少章法的，制定戰略或可視為迭代重構的過程。因此，就問題梳理的過程而言，框架的最終形態與最初形態應當有明顯區別。每一次梳理都是收集數據和分析數據的過程，由此逐步形成一個更完善的框架。

我們在《戰略本質》一書中應用了這一觀點。在書中，我們提出五種不同的戰略方法（經典型、適應型、塑造型、愿景型和重塑型），每種方法就其可預測性、延展性和力度，適用于不同的競爭環境。決策者必須先了解競爭環境的屬性，再匹配正確的戰略方案。例如，經典型戰略 中的“分析-計劃-執行”模式與適應型戰略的“變動-篩選-填充”模式相去甚遠。

所以，厘清眼前的問題，其實就是框架梳理。科學研究表明，框架梳理實際上是人類解決問題的原始思維。但工具和技術往往會誘使我們立即操盤，而不是先厘清框架，搞清楚問題到底出在哪，再選擇合適的工具解決。

當然，決策者還需要權衡用于梳理問題與解決問題的時間投入比。一方面，投入更多的時間梳理，有助于明確癥結，提出可行性方案。如果精力浪費在無解之題或錯誤判斷上，只會徒增挫敗感。另一方面，永續重構往往以犧牲時間和資源為代價，就簡單矛盾而言，可能并非必要。

雖然這兩種途徑都有可能出現麻煩，但我們的經驗是，大多數企業在框架梳理上的投入不夠，并且這種狀態長期持續。早在2012年，波士頓咨詢對全球10個主要行業的120家公司進行的調查顯示，不少來自高流動性行業的高管，盡管已經意識到需要匹配相應的戰略方案來應對競爭環境的具體要求，但他們仍然趨向于依賴舊策略，這些策略更適用于可預測的、相對穩定的環境。最新研究發現，85%的組織并不擅長重構。

肯尼思·庫克耶（Kenneth Cukier）、維克托·邁爾·舍恩伯格（Viktor Mayer-Sch?nberger）和弗朗西斯·德維西庫（Francis de Véricourt）最近出版的《Framers》一書論證了厘清框架的重要性。在擴大框架的范圍、現有框架的再利用、創造新框架等方面提供了豐富的實用建議。正如作者所言，構筑框架是人類特有的能力——如今的機器算法只能基于相關關系，無法創建因果模型或反事實模型。因此，人類戰略家的最高附加值就在于框架構建。

在解決任何問題的實踐過程中，加強對框架的重視可以通過增加一個步驟來實現——簡單地提問——“是什么問題？” 例如，橋水對沖基金在處理問題時，先進行 “機械拆分”（過程、資源和工具），拿到明確的、有針對性的描述，再談解決方案。

明確問題及其屬性之后，人們就可以進入更熟悉的實操環節了。策略不僅僅是對業務的戰略性思考，還包括對戰略思維的推敲。在處理問題之前，想一想問題的本質，有助于產出更經濟、更貼切、更有力的解決方案。

關鍵詞：戰略

馬丁·瑞夫斯（Martin Reeves）和安內利斯·奧德亞（Annelies O"Dea）|文

馬丁·里夫斯是波士頓咨詢(Boston Consulting Group)在舊金山的BCG亨德森研究所(BCG Henderson Institute)的董事長，與人合著有《想象力機器》(The Imagination Machine)（哈佛商業評論出版社，2021年）一書。安內利斯·奧德亞是波士頓咨詢(BCG)芝加哥辦事處的項目負責人，BCG亨德森研究所的代言人。

楊秋實|譯 周強|編校

關鍵詞： 解決問題 處理問題 解決方案